小夜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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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方昼夜温差较大，早晚有塞外大草原宽阔惬意的清凉感，中午时分蒸笼般憋屈的窒息闷热感。不过很少发生极端自然灾害，一切和谐共生，就像云对雨雪对风，山水清对日月明，知冷知热，暖凉有度。夜幕降临，忙碌的人群卸下疲惫的行囊，洗去身上的尘埃，告别喧嚣，披着夜色，带着愉悦，牵着微凉，一颗终于沉淀的心，步入浩瀚无垠、风情多彩的迷人夜晚，这晚他们能把平凡的日子过成殿堂般的奢华。绿叶送爽，城市里灯火辉煌，光线如清水一般透彻，一往情深倾泻在地上。马路上跳跃着车辆的各色灯光，交相辉映，色彩斑斓。显然没有白天的轰鸣，弥望的是灯火阑珊，馋人的“滋滋”熏烤烟燎味，足以让人驻足一饱口福。香气氤氲随清风扶摇，在云端相逢。错综别致的叫卖声，分明是在寻找一张张大有深意的笑容，在这个珍贵的善美时光里，一定藏了浓浓的甜美味道。鳞次栉比的高楼广厦，窗口折射出温馨的光芒，就像盛夏浩瀚银河在不停闪烁，也照亮了回家的路。我家屋子里朴素干净，也很有氛围，赋有音乐天分的二姑娘，将一首李叔同《送别》改版为催眠曲，一边低声哼着，“长亭外，古道边，芳草碧连天……”一边轻轻拍着她儿子入睡，那种平稳、连贯、延伸的节拍，大有美感，在柔和灯光的衬托下，充满了温和安祥。哄得大胖小子吚咿呀呀、不哭不闹。此情此景，令人心旷神怡，仿佛置身于平静的江面上，且赋予了一种新的意境。人存活的意义也是一个轮回的过程，一辈传一辈，一代又一代，传承血脉繁衍生息。生活就是这个样子，将上一任的亏欠偿还给下一任。“我儿只知他儿亲，待到他儿成年后，莫让他儿饿我儿”。屋子里开着窗屏气味清新，暖而舒爽，昨天一场饱满的雨水刷新了空气，熄灭了盛夏暑气的威猛。妻做着从抖音学来的美容保健操，两手上阵，在脸上拍拍打打，挤、压、拉、扯、坠；十指用心地在脸颊处揉揉掐掐，搓、擦、弹、揪、挠。整体手法行云流水，挥洒自如，显得特别娴熟老练。一边低音量欣赏着“山曲”、“门楼调”，开心之处“咯咯”的笑上几声。美容配上门楼调，那就是中西结合，好比短裤配西服，手把肉配红酒，格格不入。普通人不追求排场，只需实惠乐呵。闭门无事即深山，手机一亮入红尘。生活简单人就幸福，心若简单，人便快乐。所以，能让女人这一生过得好，就要具备调整自己情绪的能力。不攀比，不自卑，不计较，不争不辨。力所能及，心平气和，自然通透。理想的生活是枯藤老树昏鸦，吃饭有肉有菜，空调WiFi西瓜，老爷们挣钱给你花。心宽体胖，心静自然凉。天高云自淡，心中那片天，又何尝不是如此呢。实实在在咱就是个拉车的，非要把自己说成是个“祥子”，何其苦呢。萝卜芹菜各有所爱。放下一身疲惫的人们，此刻就像穿越旷野的风，自由自在。不被情绪裹挟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，想不干什么就不干什么，有所为有所不为。小区院子里日暮渐晚，清风呈凉，绿叶飒飒，花儿透着香，虫鸣人欢，颇为热闹。孩子们踢着球，嬉戏追逐着；年轻妈妈们终于解脱禁锢，陶醉放飞自我地絮叨着；中年男人也放慢了忙碌的脚步，抽着烟踱着步，一天的行程已平安到站，无不优哉游哉；老年的大叔大婶子清闲自在，走走瞧瞧，赏花看景，夸楼上赞楼下，笑笑呵呵。大人小孩，男女老少，三三两两，一群一簇，或坐或站，或走或停，朦朦胧胧的夜色下，大家热情地打招呼，家长里短，谈笑风生，减压提神，仿佛置身于一首动听的小夜曲，令人神往。小区外围则是另外一个天地。各种各样灯光流金溢彩，亮如白昼。路边“夜市”人头攒动，音乐响彻，这是年轻一代人的欢乐世界，是歌声的海洋，是吃货的天堂。空前盛况，十分罕见。人间除了诗和远方，还有啤酒和烧烤。姑舅亲也比不上烧烤情。一杯杯大扎啤，一串串油浸浸的撸串，没有什么事是一顿烧烤解决不了的。烧烤不仅有肉类、海鲜、蔬菜等美食，还有名种独特的烧烤技艺和口味。久未谋面的老友，许久不联系的同学，通过烧烤打开了沟通的话匣子。一家人周末烧烤摊一聚，感情锦上添花。一张小桌，三五人，毛豆、花生、凉啤酒，七荤八素，滋滋作响的烤肉串，在这座平凡无奇的城市里，街头巷尾的热辣里，藏着浓厚惬意的生活气息，饱含了生生不息的人间烟火，为这座魅力城市增添了不少活力和故事。夜世界固然热闹，蜗居在家清清静静。无有良田千钟粟，娶妻羁梏黄金屋。摄氏33度的天，来瓶38度的酒。一人一桌，一双筷一碟菜。酒香绵长，菜品入味。无缘茅台酒滋味，浅尝甜品魂亦飞。第一杯敬温柔年华的岁月如歌，第二杯敬青春已燃的无怨无悔，第三杯敬懵懂命运的坎坎坷坷。酒过三巡，热茶显然敌不过酒精的浓烈，经不起蛊惑的头脑，晕晕沉沉飘飘然。杯里乾坤大，壶中日月长。几杯琼浆玉液咽下去，思绪如同放逐自由的风，瞻前想后，感慨万千。我本出生耕农世家，落地时天无异象，父疼母爱。少时读书不勤，十年寒窗啥也没上。胸无博学多才，却喜文弄墨。扛过犁打过工，土里刨食苟活于世。因生活窘迫，为了谋生的烟火，为了肩上的责任，携子唤妻，风里雨里，随波澜万丈的进城热潮，终择一城定居之。承蒙时光不弃，鹤城宝地不嫌，为了碎银几两，以养家糊口，乃至常不闲，常常没钱。无八斗之才，兴趣四起，想之丰满之词表达骨感，装腔作势乱语之，却腹中无墨，寥寥数语，何以言尽。三岁没娘，说来话长。如今人间五十余载，并无奇迹。经历了人情世故，看穿了红尘烟火。无傲人之过往，无盖世之功勋，地地道道一介草民。几十年如一日，辛勤付出，说着言不由衷的话，做着身不由己的事，一句先苦后甜支撑了一年又一年，区区小本生意，勉强度日，手头依旧拮据。如今这年头，人人都觉得自己缺钱，包括有钱的人；人人都觉得自己不缺德，包括缺德的人。在没钱没势善良的人身上找缺点，在有钱有势缺德的人身上找优点。年华向晚的日子里，越来越喜欢独处的时光。远离喧嚣，远离人世纷争，远离猝不及防的伤痛。一个人清郁寡欢，喜欢提笔落墨，却又提笔忘字，张口忘事，但依然深入骨髓的眷恋。喜欢书香的馨美，读美好的文字，内心充实且安宁。喜欢想想过去的事和老家的人，一盏清茶浸泡出生命的芳香，一杯浊酒演绎了甜苦辣酸的人生。夜已深了，卧室里传来甜美均匀的鼾声，银色的月光洒落在静然的窗前，轻轻地诉说着这个夏天的妩媚与热烈。我静坐时光深处，轻捻素心，静静地听着轻走的时光，在季节里流转的小夜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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该文作者是察右中旗铁沙盖镇义发泉人，微信名酒罢落笔。现居呼和浩特市，做建材生意。

【本期幕后】

策划：小娟

编辑：小娟

校对：安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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